启真湖畔 诗人论诗 | 刘翔老师“如何理解现代诗”分享会回顾
赓续百廿六年文脉，启尔求真成章乃达。2023年，浙大图书馆特推出“我著•我说”系列分享会，邀请本校师友阐发学术新知、分享学术思想。
分享会围绕浙大文库典藏的本校学人著述进行。在浙里，思接千载，读懂文心。
///我著·我说分享会第一期
讲座现场
2023年6月8日晚六点半，在浙江大学紫金港校区基础图书馆三楼国立浙江大学厅，浙江大学图书馆主办的“我著•我说”分享会第一期“如何理解现代诗”正徐徐拉开序幕。主讲嘉宾为诗人、诗评家、浙江大学国际文化学系系主任刘翔老师。讲座由浙江省美学学会、杭州浙江大学校友会协办。
刘翔老师首先向浙江大学图书馆赠送两册新著《从月亮到故乡：中国当代抒情诗歌图景》，浙江大学图书馆副馆长胡义镰老师代表图书馆接收赠书，并回赠收藏证书。图书馆古籍特藏部主任韩松涛老师、推广与合作部主任范晨晓老师等出席了捐赠仪式。
胡义镰老师发表了简短而含义深远的致辞。浙江大学图书馆馆藏丰富，图书馆领导和同仁不断探索如何为师生的教学和研究提供新的支持。“我著•我说”分享会通过邀请浙大教师和校友做讲座，以分享学术思想的方式将浙大文库收藏的师生学术成果推广出去，启发学人追求真知，传承浙大文脉。
随后，主持人浙江大学文史大数据实验室毛伟杰老师宣布讲座正式开始。听众们跟随刘翔老师踏上了一场如何理解现代诗的诗意精神之旅。
刘翔老师主要围绕现代诗的主流——抒情诗来分享。现代诗的美感在哪里？“俄罗斯诗歌的月亮”、苏联诗人阿赫玛托娃的《故乡的土》是现代诗中歌颂祖国的杰作。在刘翔老师的解读中，听众无不为这首诗细腻美妙的艺术魅力所折服。诗歌的世界深邃而辽阔，热爱自己的祖国永远是其中最激荡人心的主旋律。
很多听众都有这样一个疑问：现代诗押韵吗？相对于古典诗，现代诗又被称为自由诗，大多数的自由诗是不押韵的。即使是押韵的自由诗也是靠诗歌内在的节奏完成一首诗的。自由诗要写得好，需要诗人有非常好的韵律感。
诗歌与散文有什么区别？瓦雷里曾作过一个比喻：散文是“走路”，而诗歌是“舞蹈”。诗歌本身在某种意义上是隐喻，而整首诗歌通过诗中几种意象的结合，蜕变成某种象征。一首诗歌总是有让人印象特别深刻的句子，如T.S.艾略特《荒原》“四月是最残忍的季节”。这些句子就是诗歌中的“舞蹈”。
诗歌语言的魅力是什么？诗歌语言是生成性语言。诗歌总会让我们有被电了一下的感觉。真正的诗歌语言看似“废话”，其实都带有诗人独特的构思，它能拓宽人的感受力。
通过例举惠特曼的《自我之歌》、希梅内斯的《我和柏拉特罗打从乡间走过》，听众对现代诗有了更多感性的认知。随着诗人对现代诗内在特征的逐渐揭示，分享会也进入更精彩的段落。刘翔老师从象征和象征主义、隐喻、想象、意象、通感、韵律、反讽、张力等不同的侧面引导听众进入现代诗的核心，并通过经典的诗歌引证来加深大家的理解。
现代诗主要从象征主义诗歌发端。不同于公共（众）性的象征，诗人要在诗歌里构建一个私人的象征体系。现代诗中隐喻与象征之间存在什么样的关系呢？刘翔老师认为隐喻如果被固定下来，就可以被看作象征，但诗歌中象征所指涵义并不确定。
想象力使人“精骛八极，心游万仞”，在诗歌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帕斯的《朦胧中所见的生活》是一首有着惊人想象力的短诗：“在大海的黑夜里/穿梭的游鱼便是闪电。/在森林的黑夜里/翻飞的鸟儿便是闪电。/ 在人体的黑夜里/粼粼的白骨便是闪电。/世界，你一片昏暗/而生活本身就是闪电。”这首诗与尼采的那句“每个不起舞的日子都是不值得过的”相映成趣。
中国古典诗歌对西方现代诗有何影响？刘翔老师指出，意象是中国古诗和日本俳句的灵魂。元代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通篇都是意象，已经写得很完美。现代诗中意象派的代表人物庞德正是从古代东方诗歌的研习中得到他的灵感，写出了经典诗歌《地铁车站》中的句子：“人群里忽隐忽现的张张面庞，黝黑沾湿枝头的点点花瓣”。
通感是象征主义最重要的手法。诗人将听觉、触觉、嗅觉等不同的感觉相互沟通、交错、腾挪、转换，使意象更加活泼，形成一个新奇的世界。如波德莱尔的《应和》实现了感觉和精神世界的应和。
刘翔老师特别提到“张力”这个文学批评概念。它是由美国新批评派学者艾伦•退特在《论诗的张力》提出来的。诗的意义就是它的张力。悖论、隐喻、反讽、象征都是诗歌张力的源泉。刘翔老师的《甜蜜的和苦涩的》是一首富有张力的诗歌：“甜蜜的是地中海的蓝色/苦涩的是它的海水/甜蜜的是天空中带刺的星星/苦涩的是洞穿黑夜的冷风/…甜蜜的，甜蜜的是回忆中的金黄和宁静/苦涩的，苦涩的是欧洲迷惘的心”。听众也在这首诗中感受到诗人的美学理想追求和对诗艺的不懈探索。
分享会最后，刘翔老师结合海子的整体诗歌创作风格，为大家重新解读了那首脍炙人口的《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颠覆了听众先前的认知。
在听众提问阶段，来自不同院系的师生就自己感兴趣的问题与刘翔老师展开了对话。
讲座在大家的意犹未尽中圆满结束。
听众感想
上过刘翔老师十多个学期的诗歌课，疫情之后终于又有机会重温刘老师的诗歌课堂，感谢浙江大学图书馆等组织。这次刘老师的讲座和之前《诗歌与我们》的讲座在内容和构建上又做了非常大的调整，很开心也收获很多。刘老师在《当代抒情诗与诗歌精神》中说，诗人站在大自然一边，诗歌是通往童年和梦境的还乡之路。写诗需要大量的阅读，包括阅读大自然，阅读诗歌，以及其他读物，并且时时阅读自己。爱是存在的。读诗的人、写诗的人，应该是离爱的生活比较近的那一类人。诗歌是语言的炼金术，学习阅读和写作美好的语言，也是大学生的必修课。
浙江大学2005级校友 刘萧
我从小就很喜欢诗歌，觉得很有其独特的节奏。听完刘翔老师的如何理解现代诗分享会，对现代诗有了更深的理解。现代诗最重要的是传承。印象最深的是刘老师的一首诗《被兔子围在中间的外公》，诗里面用兔子把时间拉长。刘老师说：“时间是兔子的时间。”虽无厘头，细细品来，别有一番风味。每一首诗歌刘老师都会朗诵一段，让本来看似贫瘠的文字瞬间有了灵魂。老师写给四岁孩子的《儿子和水蜜桃》里用了深渊来形容甜，让甜有阴森感，这是我之前从未想到的诗歌表达。后来老师花了很长时间讲述了海子老师的故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写作背景。虽然以前就知道这是他临死前写下的，但都没有亲耳听到老师说的故事震撼。在最后的提问环节，有同学问：“平时喜欢记录生活、心情，写一些好像有节奏的小句子，但不知道算不算诗歌？”老师很认真地回答：“可以多看看老师推荐的诗人的诗，就会更有感觉，当然平时自己写写没有关系，也是表达心情的一种方式。”这是很有启发的一节分享，今后我也会看更多诗歌，尝试写写短句抒发情感。希望有更多孩子从小就能接触诗歌而爱上它。
浙江大学19级本科生 戴依然
诗歌——关于自我最后的自留地。
在工作日的晚上，回到校园，听刘翔老师讲诗歌，这其实是一件极奢侈的事。早就无法静好的岁月，连阅读和听讲座的时间都是奢侈。
诗歌，绝不是风花雪月的附属品；而是通向陌生人，虚拟自我，理想自我的桥梁；通向自由，爱，真理和希望的天梯。诗歌是俗世大浪中，一艘属于自己的小舟，能否过万重山，能否江海寄余生，能否病树前头万木春，都是不确定的。但这些终是一场自由意志不断升华的旅途。借一首诗的美感安静的度过5分钟，借一首诗的张力，安稳于红尘。
感谢刘翔老师的精心准备，毛伟杰老师的邀请，感谢所有为本次活动付出的老师们，诗歌这一片关于自我的自留地上，有您们不停耕种的身影，谢谢您们。
林祺
有幸现场聆听了刘翔老师的《如何理解现代诗》讲座。老师选用中外优秀的现代诗，以及自己创作的现代诗作为例子，来讲解象征、隐喻、想象、意象、通感、韵律、反讽、张力等批评方法。我最喜欢刘翔老师在意大利考察写的《甜蜜的与苦涩的》，“甜蜜的、甜蜜的是回忆中的金黄和宁静，苦涩的、苦涩的是欧洲迷惘的心”。甜蜜和苦涩的双线对比，笔触简单而深刻，感受到欧洲历史的厚重，以及欧洲当代的迷惘。
金昱琳
刘翔老师提到，诗歌是语言的舞蹈，诗的语言是生成式语言，是一种经过神奇转化的指涉自我的独特语言。诗中饱含真挚的情、连绵的意，把我们与世界紧密相连。无论是读诗、写诗还是品诗，都自有风味。现代诗歌，其实已经成为了人生的有机组成部分。愿我们都能诗意栖居于心的家园。
浙江大学21级 本科生张子杰
文/高艳
图/苏开颜